关于画眼睛,在中国古代绘画史上留下了许多佳话。
以《女史箴图》《洛神赋图》闻名于世的晋代大画家顾恺之,一向被人推为中国画史上画人物的宗师。
据《世说新语》记载,顾恺之画人物,往往好几年不点眼睛。人们问起原因,他说:“四体妍媸,本无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
其意是说“形体的美丑,与人的神韵没有关系;画像是否传神,关键正是在这眼神里面。”
而南北朝画家张僧繇善于画龙,传说有一年他为金陵的安乐寺作画,在寺庙的墙壁上画四条金龙,且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简直就像真龙一样活灵活现。可美中不足就是四条龙全都没有眼睛。大家纷纷请求他,把龙的眼睛点上。
张僧繇解释说:“给龙点上眼珠并不难,但是点上了眼珠这些龙就会破壁飞走的。”大家都以为他是在吹牛说谎。张僧繇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给龙“点睛”。说也奇怪,龙不点眼睛的时候一切正常,一点上眼睛,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四起,雷鸣电闪,被“点睛”的两条龙震破墙壁凌空而起,张牙舞爪地腾云驾雾飞向天空。“画龙点睛”这一成语,由此产生。
画家在绘画中非常重视运用丹青妙笔,画出人物传神的眼睛。而对一篇较为成功的习作来说,也需要“点睛之笔”,就如同“画龙点睛”一样,让文章更加感人灵动,意境得到进一步升华,文章中心更加突出,主题更加鲜明深刻,进一步增强文章的艺术感染力。
点睛之笔有以下几种不同的表现方式:
一是言简意赅,点名主旨。有时候,一句点睛。唐代文学家韩愈著名的杂文《马说》一开头就说:“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文章破题如刀,首句一下子抛出“伯乐先于千里马”的颠覆性论断,如开门见山,瞬间揭示全文核心命题——人才发现机制比人才本身更重要。这种“结论前置”的写法,一举打破了传统的起承转合模式,彰显了杂文锋芒。 “常有”与“不常有”的尖锐对比,在20字内构建起贯穿全文的基本矛盾,后续所有论述皆由此生发。既吸引读者,又为下文批判埋下了伏笔。
杨朔在《荔枝蜜》中有这样一段:“我的心不禁一颤:多可爱的小精灵啊,对人无所求,给人的却是极好的东西。蜜蜂是在酿蜜,又是在酿造生活;不是为自己,而是在为人类酿造最甜的生活。蜜蜂是渺小的,蜜蜂却又多么高尚啊!”在小蜜蜂身上,作者发现了生活的哲理,通过对小蜜蜂的议论、赞扬,抒发了强烈的崇敬、感佩之情。这种感情,极为真挚、深沉。这不单单是对小蜜蜂的赞颂,而是对勒劳的亿万农民的热情赞颂和讴歌。有时候,一词点睛。
《口技》就是这样。开头说,“京中有善口技者”,一个“善”字,在文中是“擅长”“会”之意,就是点睛之笔。下文作者从道具的简单、表演者摹拟的繁复多变的声响、听众的反应等住方面突出了口技人技艺的高超。
二是片言居要,直抒胸臆。《樱花赞》篇中写道:“但是四月十三日我在金泽萝上所看到的樱花,却是我所看到过的最璀璨最庄严的华光四射的樱花。”这句话含蓄地点明文章主题,作者写此文的意图就是要借樱花来象征日本人民的革命精神和中日人民的深厚友谊。
再如,《我的老师》一文,作者魏巍在叙述了有关蔡老师教读诗的情节后,插入了“今天想来,她对我的接近文学和爱好文学,是有着多么有益的影响”这一段议论,一语中的,高度肯定了蔡老师教育的深远影响。记叙文在记叙到十分感人的事件,作者往往会不自禁,直接站出来同读者进行心灵对话,或褒或贬,或爱或憎,表明作者自己的看法。
三是一线珍珠,形散神聚。优秀的记叙文,内容丰富深刻,形式也很讲究,既要放得开,又要收得拢。这就要求作者适时地进行议论,用“思想的红线”去“串连生活的珍珠”。
《谁是最可爱的人》一文在叙述三个典型事例后,均有议论段且作者用了“朋友们,当你听到这段英雄事迹的时候,你的感想如何呢?你不觉得我们的战士是可爱的吗?你不觉得我们的祖国有着这样的英雄而值得自豪吗?”“朋友,当你听到这段事迹的时候,你的感觉又是如何呢?你不觉得我们的战士是最可爱的人吗?”等反诘句式讴歌了志愿军战士,可谓一唱三叹,既深化了认识,又突出中心,强化了感情。
我们在学习、使用“点睛”之笔时,要注意和把握好以下几点:
一是要掌握“火候”,精心安排。就是说要捉准时机,该点的时候就点,否则就会弄巧成拙。周敦颐的《爱莲说》一文中先写“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有人“独爱菊”,不少人“甚爱牡丹”。接着赞扬:“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逼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至此,“火候”到了,于是写道:“子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这一笔点得非常及时,作者把牡丹和菊来与莲作对比,突出了莲的高尚,自然地表达了自己要洁身自好,做莲那样的“君子”的心愿。
二是警句为上,不“画蛇添足”。画龙点睛只能点两只眼睛,点多就不成其为龙了,文章中的点睛之笔也只能有一处,多便是“画蛇添足”。一句话,点睛之笔要恰到好处,点到为止。尤其是记叙文中的议论,只有论断,无须展开议论因而要求文字宜少,只求精当。而在夹叙夹议的文章中,议论的警句尤为人们注目。正如鲁迅先生所说:“我们需要的,不是作品后面添上的口号和矫作的尾巴,而是那全部作品中的真实的生活,生龙活虎的战斗,跳动着的脉搏,思想和热情,等等。”
三是贵在真情,不“无病呻吟”。龙的眼睛是非点不可的,不点上,就是一条腾飞不起来的“死龙”;文章中的点睛之笔也是根据文章本身的需要而着笔的,不是随意的事如果事情未写明白,话未说透,就生硬地随便加上几句主观的议论或抒情的话语,不管用得上用不上,以为这就是点睛之笔,那就大错特错了。
还是以《谁是最可爱的人》为例,坐着在防空洞中与志愿军战士的一段对话之后,紧接着便是一段议论:“朋友们,用不着多举例,你已经可以了解到我们的战士是怎样的一种人,这种人是什么一种品质,他们的灵魂是多么的美丽和宽广。他们是历史上、世界上第一流的战士,第一流的人!他们是世界上一切善良爱好和平人民的优秀之花!是我们值得骄傲的祖国之花!我们以我们的祖国有这样的英雄而骄傲,我们以生在这个英雄的国度而自豪!”
这是作者在记叙事实的基础上,怀着对志愿军战士的崇敬和热爱,以激越的感情发出的议论,标注读者从理性上理解上面所叙事实的意义,使志愿军战士的高贵品质更深地烙在读者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