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档案》系列—四川王殒命之谜(1)

2024-04-29 12:38 来源: 文化之窗 本文影响了:117人

1937年11月30日。

十几艘满载穿土黄色军装官兵的千吨轮船从长江上游顺流而下,驶进中南名城武汉。船队中间那艘“庐山号”的前甲板上,站着一个披呢军大衣的小老头,他时而举目远眺江面,时而低头看看脚下的铁甲板,眉峰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就是声名显赫的国军第七战区司令兼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四川省主席、陆军上将刘湘。

背后响起脚步声,刘湘缓缓转过身去。来人是他的秘书长陈汉祥,双手奉上一份电报:“总司令,邓将军急电!”

“哦”刘湘展开电报一看,脸色倏变,将电报递给秘书长:“汉祥,你看!”

陈汉祥匆匆一览,电报全文是:“刘总司令:我前卫部队86旅已抵宝鸡。军政部未按原计划给予给养补充,命令该旅悉数编入第三战区参加系列作战。此令执行与否,盼速示!邓锡侯11月30日”。他倒抽一口冷气:“总司令,这是想削弱我们川军力量哪!”

刘湘破口大骂:“他妈的!何应钦这个老狐狸!”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事情得从三个多月前说起:7月7日,日军制造了卢沟桥事件,国民党政府被迫准备抗战。7月9日,蒋介石在庐山举行谈话会,不受张群等人大唱“战必大败,和未必大乱”亡国论调所影响,表示要“准备抵抗”。7月19日,蒋介石就卢沟桥事件发表声明:临到最后关头,惟有坚决牺牲,吾人只准备应战,而并非求和!8月3日,蒋介石以军事委员会名义召开最高国防会议,各集团军主要负责人均到南京参加。会议开始,蒋介石第一个发言,表示抗日决心。蒋氏之后,山西军阀阎锡山发言,声称坚决拥护蒋介石领导开展全面抗战。第三个发言的是刘湘,他的慷慨激昂之势超过蒋、阎,声称为维护中华国土完整,愿同日寇决一死战,四川可出兵30万,壮丁500万,要人有人,要粮有粮!刘湘的发言获得包括蒋介石在内的与会高级将领的热烈掌声。会上,蒋介石当场委任刘湘为第七战区司令官,让他统帅30万川军东出抗日。

当时,许多高级官员甚至川军将领都以为刘湘此举是逢场作戏,哗众取宠,会议结束,便会烟消云散。但谁也没料到,刘湘一回到成都,马上召开军事会议,制订出兵抗日计划,竞不顾自己患着严重胃病,执意要亲率部队上前线。此举出乎川军诸将领意外,他们纷纷劝阻刘湘亲征。但刘湘决心已定,力排众议。经过两个多月的准备,刘湘下令出征,30万川军兵分两路:一路由邓锡侯率领,从川北插陕西,直赴山西前线;一路由刘湘亲率,沿长江

顺流而下,赴南京参加“首都保卫战”。这本来是一项挺不错的计划,已经报军委会批准,不料刚出师就节外生枝,怎不惹刘湘恼火?

陈汉祥抖抖电报:“总司令,邓将军还在等回电,您看……?”

刘湘咬牙切齿:“哼,何应钦想削弱我刘甫澄的力量,梦想!汉祥,你起草一份回电,让邓锡侯命令所属部队,一律不接受除我刘湘以外的任何命令,哪怕老蒋亲自下命令也别理睬。”

“是!”陈汉祥掏出本子记下要点。

刘湘一攥拳头:“川军是我苦心经营多年才搞起来的,这是我的,是刘家军,谁也别想动它脑筋!”

武汉三镇遥遥在望,刘湘想到军政部不给86旅补充给养一事,决定“庐山号”不在武汉靠岸,径赴南京,去找蒋介石当面评理。他回到自己舱室,让卫士叫来副官长,命令:“传令:本轮不停汉口,径赴南京!其余各轮按原计划在武汉待命。”

其时南京形势危如悬卵:自11月12日上海陷落后,日本军队沿着沪宁线长驱直入,势如卷席;11月21日,常熟、吴县失守;11月23日,苏州失守;11月30日,常州失守。当刘湘的“庐山号”12月2日抵达南京时,丹阳亦也失守,日军先头部队离南京不到100公里了!刘湘不顾病魔缠身,旅途辛劳,马上驱车前往陵园路蒋介石行馆。

蒋介石面对着日军步步逼近的恶劣形势,坐立不安,正在办公室团团打转,哀叹无回天之术,听见川军主帅刘湘求见,喜出望外,马上让侍卫领他进来。刘湘进门,还未及行礼,蒋介石就上前握住他的双手,一阵紧摇:“哈,甫澄兄,你来啦!来,来——”

蒋介石把刘湘扯到墙前,指着军事地图说:“娘希匹!东洋鬼子气焰嚣张,攻城掠地势如破竹。从上海到首都,我布下了三条钢铁防线,可不到三个礼拜已被他们攻破两条,今天中午已进了丹阳城,现在估计已到镇江城下了!唉,镇江一失,南京早晚难保……”

刘湘一时不便说自己星夜兼程赶来的本意,耐着性子听蒋介石'介绍战争态势,临末问道:“委员长对首都有何打算?”

蒋介石气势汹汹,往桌上砸了一拳:“我要死守南京,南京是中华民国首都,绝对不能让东洋鬼子占去。甫澄兄,你赶紧给我制订一个死守南京的方案,明天上午送来。临危受命乃古之殊荣,中央准备让你守卫南京。”

“是!”刘湘立正,一股热血涌上脸庞。

临走时,刘湘把邓锡侯的前卫部队得不到补充给养的事说了一下,要求蒋介石处理。蒋介石一口答应,说让副官给军政部打个电话过问。

刘湘离开蒋介石行馆,让司机把车开往第三战区司令官唐生智官邸,想昕听这位脾气耿直的湖南将军对守卫首都的看法,以供自己连夜制订守城方案时参考。

唐生智见刘湘赶在这当儿来南京,连连摇头:“甫澄兄,你这当儿来这里干什么?政府五院十部早在上月20日就已迁往武汉,南京城里还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大官!”

刘湘坐在那里,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开腔道:“我想听听你对守卫南京的看法。”

“守南京?哪个让你守南京?”

“我从委员长那里来,他让我火急制订一个死守首都的方案。”

唐生智对战局形势很清楚,他告诉刘湘:南京作为首都,守当然是要守的,但不是死守。守卫南京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政治影响;二是阻止敌人迅速推进,赢得时间调整后线部队。

刘湘听了,愣了一愣:“那南京守得住吗?”

“绝对守不住!至于能守多少时间,那很难说,照我估计不会超过半个月的。”接着,唐生智详细说了日本军队的情况。他这是最新消息,刘湘听了知道日军确实厉害。

当天晚上,刘湘彻夜不眠,但不是在制订守城方案,而是在思忖对付蒋介石的办法。他已经想清楚了死守南京的结果:牺牲川军,最后落个失守南京的罪名。但蒋介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既然把主意打到刘湘头上,刘湘就很难摆脱。刘湘在床上翻转,想着他的30万士兵,想着自己的发迹……

天明时分,副官长唤醒刚迷糊过去的刘湘,说接到蒋介石侍卫室的电话,让他即刻去见蒋介石。刘湘匆匆出门,轿车直驶陵园路行馆。蒋介石也一宿未睡,双眼布满血丝,一见刘湘就大声说:“甫澄兄,情势愈加不妙:刚才陈辞修急电报告,日军已经突破镇江西郊防线了。镇江完了!”

刘湘头脑晕晕糊糊,胃脏剧痈,强打精神道:“那敌人马上要往南京逼近了!”

“就是!甫澄兄,你的守城方案出来了没有?”

“还没有……”

蒋介石面孔一沉:“南京一定要守!死守!!如果没有人守,只好我蒋中正自己守了!’:

刘湘紧张了,但他不能拿30万川军——自己的命根子——去平息蒋介石的恼怒,略一考虑道:“委员长,这事本该由甫澄担当,可是我是先到首都,大队人马在后面,现在开到何地我也没弄清,这样吧,等我马上去弄清楚情况后再来回话。反正有一点是十分明确的:首都无论如何用不着委员长亲自守卫!”

蒋介石眨了一会眼睛:“好吧,那你快去!”

刘湘匆忙离开陵园行馆,车行一程,他觉得腹部疼痛减轻,但是却有一股热气顺着食道往上涌,憋得很难受。他禁不住张口舒气,嘴巴刚张开,从喉咙口涌出一股暗红色的液体……

“啊!”刘湘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


1937年12月13日,国民政府首都南京陷落。这个事实对于蒋介石来说,是在意料之中的,因此并非影响他处理其他事情的情绪,一切工作都是按照这位最高统帅的意愿在进行。

12月17日,蒋介石在汉阳临时官邸召见军统首脑戴笠。平时,委员长召见下属总是在办公室、会议室或客厅,但这天戴笠一进门蒋介石却说:“雨农,我们到花园里去走走吧。”

戴笠嘴上说“是”,心里却在嘀咕,他吃不准蒋介石今天是怎么回事,是心血来潮呢还是另有意图。但他不敢开口询问,跟在蒋介石后面走进花园。时近冬至,武汉地区已是一片严冬气氛,最低气温降到摄氏零度以下。这天是阴天,天空乌云密布,寒风刺骨,戴笠没穿大衣,只着了一件皮茄克,冻得直滴清水鼻涕。看看蒋介石,内穿丝棉袄,外披呢大衣,光着头,在寒风中若无其事,谈笑风生。

两人走到荷花池旁边,面对着满池残枝败叶,蒋介石站下了,转脸看着戴笠,用带着奉化口音的官话问道:“雨农,刘甫澄现在怎么样々”

刘湘那天在南京昏迷过去之后,司机立刻把他送往医院,经诊治判定为胃出血,除了服药治疗,应当绝对休息。秘书长陈汉祥连忙向军政部长何应钦报告。何应钦请示蒋介石后,让刘湘坐船回武汉。一到武汉,陆军总医院的救护车已经等在码头上,载着刘湘去医院,由几个专家会诊。刘湘对隶属于军政部的陆军总医院颇为反感,让秘书长另外联系一家医院。陈汉祥去找了自己20年前留学英国时一位老同学,经他介绍,让刘湘住进了英租界一家英国人开的万国医院,日前病情有所好转,这些,全都在军统特务的视线中,戴笠对此了如指掌,当下便如此这般向蒋介石报告了。

蒋介石对刘湘的兴趣并非始于“8.3”国防会议,他最早把“刘湘”这个名字摆在重要位置是在“9.18”事变后。“9.18”发生后第四天,蒋介石在南京国民党党员大会上发表演说,谓暂取逆来顺受态度,以待国际公判,同时继续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加紧“围剿”红军。但国联调查团并未“公判”,《报告书》明显偏袒日本侵略者,这不啻冲蒋介石当头一棒;接着,田中奏折被披露,伪满洲国应运而生,这些严酷的事实终于使蒋介石明白:日本亡我之心昭然若揭,中日之间的大规模战争已不可避免。在这种情况下,蒋介石不得不正视现实,全面分析日本的对华政策。经过一段时间的认真思索,蒋介石意识到中日战争开始后,西北、西南两个地区十分重要;尤其是西南四川,地势险要,物产丰富,是个可靠的大后方。为此,蒋介石决定把四川抓在自己手里。可是,四川是刘湘的地盘,他这个土皇帝做了十几年,做出味道来了,恐怕不肯让位。蒋介石先后派了张群、杨永泰去试探,企图攫取四川大权,但都被刘湘弹了回来,这使蒋介石十分恼火,但一时也无可奈何。“七.七”事变之后,刘湘抗战决心强烈,在“8.3”国防会议上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表示愿意率兵东出抗日。蒋介石一听正中下怀,当场任命刘为第七战区司令之后,一面多次催促刘湘出

兵,一面悄悄命令嫡系胡宗南部队从江浙沿海调往陕甘地区,准备在刘湘出兵之后的适当时候,一声令下,让胡宗南兵出汉中,直取四川。

蒋介石的这个用心,可谓奸谁诡谲,谁知却节外生枝——刘湘胃病发作,从南京返回武汉了。这就麻烦了,刘湘的军队在武汉,离四川不远,胡宗南若一出兵,刘湘马上会杀回马枪。大敌当前,再来这么个大火并,天下人还不都要骂蒋介石?因此,蒋介石在这上面颇有些心事,一直密切注视着刘湘的病情,巴不得他一病不起,伸腿咽气。当然,如果阎罗大王不肯帮忙,那就只好另外设法了,这就是他召见戴笠的意图。

现在,蒋介石昕戴笠这么一说,眉头立刻皱紧了。戴笠紧张地盯着蒋介石,小心翼翼地问:“委员长,外面天冷,您是不是进屋去?”

“不!”蒋介石一摆手,“天冷,可是我的心很热,真可谓‘心焦如焚’!雨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戴笠怎么会本领会主子的意思?他直点头:“校长,我知道,是不是为刘湘的事?”

“对!刘湘是川军主帅,而四川是我们的大后方,国民政府不是已经迁都重庆了吗,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戴笠心颁神会:“校长,这事您不用操心,让我去办

就是了。”

“哈哈……”蒋介石眉宇绽开,朗声大笑,却没说话,也没用任何动作表示。片刻,他转过身子:“雨农,我要去对江看孔祥熙,今天的谈话就进行到这里吧。”

言毕,他大步往主楼走去。戴笠以立正姿势站在原地,目送蒋介石的身影消失在楼门里之后,方才向停车处走去。


刘湘住进万国医院已有十多天了,经过英国专家的精心诊治,他的胃病被控制住了,健康状况有所好转。12月20日上午,他正在宽敞的单人病房里来回踱步,卫士进来报告:陈秘书长从成都赶来了。

“哦,快请他进来!”

陈汉祥匆匆进门。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后,他看着刘湘的脸:“总司令,您感觉怎样?”

刘湘挺挺身子:“比上几天好多了。汉祥,你从成都赶来,有什么消息要报告?”

陈汉祥放低了声音:“总司令,第六战区总司令冯玉祥将军派人送来消息,说范绍曾把您前年派人去东北的事儿捅出去了。”

刘湘一愣:“啊,有这事儿!”,

这里提一下刘湘和冯玉祥的关系:刘、冯的关系早在1925年就开始了,其时冯玉祥计划兵出潼关,跟张作霖、吴佩孚部队作战,冯玉祥考虑到国民军力量有限,就致函刘湘请求协助。刘湘一口应允,派专使去张家口与冯玉祥密议:冯与张、吴的军事行动开始后,刘湘的川军出兵汉中,威胁张、吴,巩固陕西后方;待战事定后,冯玉祥的国民军出兵川北,帮助刘湘统一四川。双方当时谈得很好,但当冯玉祥的军事行动开始后,刘湘却犹豫了,以至

违约毁议。冯玉祥大怒,写信把刘湘骂了一通。1932年后,蒋介石由于取得中原战争和两广战争的胜利,势力大增,开始向四川渗透。刘湘为保牢土皇帝的宝座,只好向冯玉祥求援。冯玉祥宽宏大量,不念旧恶,答应了刘湘的请求,秘密派人入川担任顾问、教官,帮助刘湘整顿军政,渡过了难关。此后,刘湘对冯玉祥感激涕零,经常向冯请教一些军政国事。他知道冯玉祥消息灵通,便向冯提出,如果得到不利于自己的情报,望及早告知。冯玉样一口答应,此后曾向刘湘通报了几次情况,但哪一次也没今天这项重要。

1936年,刘湘曾秘密派人去东北“满洲国”了解情况。这件事,川军一些高级将领都知道,第四师师长范绍曾也从别人口里得知了。可是,范绍曾为什么早不讲晚不讲,偏偏要在大敌当前的跟下捅出来呢?这一捅关系重大,弄得不好,可以使刘湘成为“汉奸”、“内奸”!

陈汉祥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接到情报后马上赶来报告。他等刘湘定下神后,分析道:“总司令,这件事有点蹊跷,范绍曾原是杨森部下,跟您关系不睦这是事实,可他当时知道这情况为什么不捅而要在眼下这当儿捅出去?这人虽然有些心计,但不一定想得出这么一招,我怀疑他背后有人在指使,这是直接冲您来的!”

刘湘听后一言不发,沉思良久,轻晃脑袋:?武汉乃别人的地盘,处在别人控制之下,我恐怕有危险……”

“是的。我们的意思是请总司令赶快回成都!”

刘湘想了一会,说:“好吧。汉祥,你马上赶回成都,叫绥靖公署安排一下,在24日让我的专机来武汉把我接回去。”

“好的,我下午就返成都。”

“此事要绝对保密。”

“知道了。”


当天下午,秘书长陈汉祥搭乘空军的运输机返回成都。飞机在军用机场降落后,他径往绥靖公署,向有关人员转达了刘湘的命令。

陈汉祥不知道,就在他坐的飞机在成都上空盘旋,准备降落时,戴笠已经掌握了刘湘要返四川的情报。原来12月17日戴笠从蒋介石那里回来后,马上召来几名心腹,密议如何对付刘湘。戴笠颇有心计,觉得无论采用什么手段搞刘湘,都必须有准确、及时的情报,因此,他让行动处火速设法收买万国医院能够接近刘湘的医生或护士。至于具体行动方案,待有了情报后再看着办。行动处头目得到命令,不敢延误,立刻布置特务着手物色对象,进行收买。次日,特务用五根金条收买了万国医院专派服侍刘湘的女护士姜小莉。那天,刘湘和陈汉祥密议回川的后半段谈话,被躲在门外的姜小莉听得清清楚楚,她遵照特务的吩咐马上把这一情况报告了。

情报层层上转,传到戴笠那里,戴笠大吃一惊:“他妈的!刘湘要回去?这不是放虎归山吗!他若回成都,就打乱了委员长的步骤,委员长可饶不了我哪!”

特务头子头脑里飞快地转开了风车:让合适的人出面阻拦?不行!有合适的人却没有合适的理由,刘湘身患重病,要回老家疗养有何不可,凭什么阻拦?这一拦只怕比不拦还不好,反倒给逮老小子报了凶信,传到外人耳朵里也会议论。要不,在刘湘去机场的路上派人去制造一起车祸?也不妥,他身边有好些卫士,去机场时必定是一个车队,这车祸不大好制造。他妈的,干脆用战斗机中途拦截!可是,军统手里没有战斗机。请委虽长下令从空军调一架?不妥,委员长不会答应的……唉,这事儿倒还很难办哩!

戴笠一支接一支抽着美国雪茄,办公室里烟雾迷漫,呛得他直咳嗽。他骂了一声,站起来打开窗子,天空正巧飞过三架成“品”字队列的苏联援华空军的战斗机。戴笠仰脸望着,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睛,嘴唇一张一合,喃喃自语:“飞机!飞机!飞机!”,突然,他的眼睛霍地一亮:头脑中产生了一个主意……

次日下午1时许,陆军总司令部的一架飞机在成都机场徐徐降落,从机舱里下来七八个身穿将校呢军服的军官和一个穿西装的青年。这些军官是总司令部的一个视察组,奉军政部长何应钦之命前来视察军务;那个青年姓许,是军统特务,奉命前来炸毁刘湘的003号专机的。昨天,戴笠想出一个计策:把刘湘的专机在飞往成都途中炸毁,断绝刘湘的退路,让他死在武汉!这个炸机任务,就交给成都籍特务许立信去完成。

许立信,28岁,中央警校毕业,1935年进入军统前身复兴社特务处,挂上尉军衔。昨天接受任务后,处里几个长官帮他制订了一个炸机计划:通过成都市警察局的老同学摸清机场工作人员情况,物色对象让他把定时炸弹安放在003号专机上。

成都市警察局刑警大队一分队队副忻某是许立信在警校时的同学,两人以往关系不错。许立信找到忻某,请对方去“巴蜀酒家”吃饭。席间,许立信说自己已经脱离复兴社,准备做生意,贩卖烟土,想托忻某在飞机场找个关系,以后可以派派用场。贩卖烟土是禁止的,但无论官方还是民间,大家心里都有数,从上到下都有人在干。忻已喝了七八分醉,也不多想,立即提烘了一个“关系”:飞机场清洁工钟思源。

许立信给忻某斟酒,随手把一根金条塞到对方手里,不露声色地问:“这人情况怎么样?”

忻某醉了大半,但金条还是识的,连忙放进口袋,介绍了钟思源的情况:30多岁,文盲,无家小,吃喝嫖赌样样在行,经济拮据,曾因抢劫而被忻某拘留过。

许立信一听,心里暗喜,他正要物色这样的角色,这种家伙最好收买,又有胆量干这种大事。他打听清楚钟思源的住址后,又招呼忻某喝了一杯酒,叫过跑堂算了账,两人出了“巴蜀酒家”。

当天晚上,许立信去了钟思源的住所。这个品行很坏的机场清洁工正在油灯下独饮,杯中是土酿绿豆烧,桌上是花生米、豆腐干、猪头肉。许立信暗忖此人生活景况果然不佳。钟思源不认识这位不速之客,盯着许立信不客气地说:“你小子摸错了门吧?我姓钟的没你这号朋友!”

许立信关上门,不请自坐,从皮包里掏出一个绸包包,放在桌上,冷笑道:“等你打开来看过之后,你就会改口认我这个朋友了!”

钟思源满腹狐疑,用手掂掂绸包包,分量很沉,打开一看,目瞪口呆:“金条!10根金条!!这……”

“这是给你的。”

“给我?你……你是什么人?”

“这你别管了。你现在先回答:想不想得到这10根‘条子’?”

“当然想啊!可是,你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许立信怀里揣着手枪,打算万一谈崩了就干掉这家伙,因此干脆实话实说:“想让你去办桩事儿——后天上午,003号专机要飞武汉,我给你一样东西,你把它放在飞机上。”

钟思源吃了一惊:“那是省主席的座机呵,你想炸毁它!”

“放心,刘湘远在武汉,炸飞机伤不了他一根毫毛。”

“好,我干!”钟思源看着黄澄澄的金条,答应得很爽快。

许立信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银白色金属盒子:“看见了吧,就是这玩意儿。后天早上,你去机场清洁跑道时,悄悄把它放在机翼下面起落架侧边,它自身有极强的磁性,起落架是钢的,吸得上去。”

钟思源把盒子拿过去,看了看,点点头:“到时候你听消息吧!”

12月24日上午9时30分,003号专机飞离成都机场。一小时候后,这架飞机在川东大巴山上空爆炸、坠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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