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八爷三爷都是爷
适逢中秋,凤阳城内张灯结彩,格外热闹。长街两旁,耍猴的,摆摊的,舞刀弄枪卖艺的,全都在起劲地吆喝。喧闹声中,一个身穿长袍的青年男子信步走来。跟在身后的仆从紧赶两步,哭丧着脸央求:“八爷,求您歇歇脚吧,我都快累死了!”
被叫做八爷的青年男子站住了,抬头看看天色,面露不快:“小江子,这一路你磨磨蹭蹭,走走停停,该不会有别的心思吧?”
“没有没有。八爷,您就是借小人俩胆儿,小人也不敢造次。”小江子耸耸肩上包裹,赔笑回道:“八爷,今晚,咱恐怕到不了濠州城了。”
从凤阳到濠州,还有40里山路。小江子的意思很明白:出了凤阳就是荒山野岭,虽说时值太平盛世,盗寇强匪难觅踪影,可虎狼野狗只关心肚子,哪管你盛世不盛世?八爷瞪了小江子一眼,说:“少废话,走……”
“走”字刚出口,麻烦来了:一个身阔腰圆、满脸横肉的男子粗鲁地搡开八爷,凶神恶煞般立在了街边的肉案前,恶声恶气地招呼:“王屠户,来10斤上好的精肉,三爷要打牙祭!”
“三爷,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这营生本小利薄,实在没几个赚头….”
自称三爷的恶汉脖子一梗,冷声打断了卖肉的屠户:“我照顾你生意是瞧得起你,别狗坐轿子不识抬举。快点割肉!”
屠户没动刀,低声下气地冲恶汉伸出了手:给银子。不料,恶汉“啪”地一拍肉案拎起了尺长的杀猪刀,阴阳怪气地说:“三爷我嘴大吃四方,还从没有人敢冲我要钱!好,给你!”
白光闪过,围观者齐声惊呼。但让主仆二人难以置信的是,恶汉并未砍向屠户,而是自刺自肩。只听“噗”的一声响,尖刀已贯穿肩胛,顿时血涌如注。屠户吓傻了,哆哆嗦嗦地操刀割肉:“三爷,三爷,要多少您尽管拿走,小的绝不敢讨半两纹银。”
“老东西,算你识相。”恶汉拔出刀,抢过一块10多斤重的猪肉转身就走。看到这儿,八爷问身边的路人这恶汉是什么来路。路人摇摇头,低声道来:“这三爷是凤阳城内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丐头,平日里强取豪夺,无所不为,仗着股子狠劲得了个‘金刀三爷'的绰号。”正自嘀咕,恶汉又横冲直撞过来,乜斜着八爷开了口:“客官,外地来的吧?赏几个小钱花花……”
“走开,别碰八爷!”小江子见势不妙,急忙挡在了八爷身前。金刀三爷将猪肉往脖子上一挂,活脱脱的一副泼皮无赖的丑恶嘴脸:“八爷?狗屁!在凤阳地面上,除了我金刀三爷,还没人敢称爷!”
八爷笑笑,拱手客套:“三爷,在下姓朱,初到贵地,还望行个方便。”
“这话我爱听。”金刀三爷五指一摊,嘿嘿歪笑:“给20两酒钱,我保你们平安走出凤阳城。”
20两?这不明抢吗?小江子气哼哼地喊:“讹诈!八爷,他在讹诈我们!”八爷倒不急不恼,笑问:“如果八爷不给呢?”
“不给?哼,除非你们长了翅膀,飞出凤阳!”金刀三爷冷哼说完,回手指向长街。搭眼看去,八爷和仆从小江子不禁心头一“咯噔”,愣了神……
2.人熊人狗惊煞人
街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破衣裹身、跪地乞讨的少女。女孩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光景,脸色苍白吓人,身子更是瘦得像极了骷髅。听到金刀三爷的呼哨声,少女双手拄地,匍匐爬来。她一动身,八爷才惊愕地发现:少女居然没有双足!
“大爷,施舍一点吧,好人有好报。”少女搂住八爷的双腿,苦苦哀求。八爷不觉皱紧了眉头,问:“姑娘,你的脚是怎么伤的?”少女神色惶惶地瞥着金刀三爷,支支吾吾:“我……我…….”
“外乡人,你长着眼睛是吃肉喝汤的啊?”金刀三爷晃来,探手抓起了少女的脚踝:“你好好瞧瞧,什么怎么伤的?压根就没长!”
确实,少女的脚踝处没有伤疤,不长脚掌应该是天生残疾。心下想着,八爷冲小江子招招手,让他取几两碎银。刚打发完无足少女,小江子又吃惊地叫出了声:“八爷,快看,人……人熊!”
人熊?叫声未落,一个庞然大物已出现在眼前,挥动着前肢闷声嘶吼。八爷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定眼细瞅。只见这怪物通体黑毛,个头高大,样子十分吓人。说它是人,却生着熊掌熊身子;说他是熊,耳鼻口眼却和常人无二。
这,就是民间传言中的人熊?以前,八爷曾听人说起过,深山老林中有一种生性懦弱的怪物,长得熊身人面,叫做人熊。猎人捕捉到它,只需稍加驯化,就能成为赚钱的聚宝盆。对此传说,八爷付之一笑: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怪谈罢了。不想今日竟在凤阳城开了眼,见识了人熊的真面目。既然瞧了新鲜,理应打赏,八爷说:“小江子、赏5两银子。”
小江子应声照做。哪知人熊比他还快,一探身便将银子抢了去,接着又是一通张牙舞爪。八爷犯了闷,难道这畜生也认识银子,嫌少?果不其然,人熊像是看破了八爷的心思,晃晃水瓢般大的脑袋再次张开了毛茸茸的熊掌。
紧盯着人熊的五指,八爷笑了。小江子愣眉愣眼地问:“八爷,你笑什么?”
“江湖骗术!”八爷迅疾出手扣住了人熊的双腕,喝道:“小江子,拔毛。我倒要看看这畜生是人是熊!”
明眼人一看便知,八爷怀疑这人熊是人装扮的,满身黑毛都是粘上去的。小江子战战兢兢地凑上前,揪住人熊胸口的一撮毛发猛力一扯。“刺啦”,毛发一被扯掉,人熊便痛得龇牙咧嘴,“吼吼”闷叫。八爷也撒了手,一时间目瞪口呆……
天,是真的!小江子用力过大,连皮带肉硬生生地拽下一大块,殷红的鲜血顿时从人熊的胸口泪泪涌出!
“外乡人,你敢伤我人熊,我岂能饶你?!”金刀三爷将挂在脖子上的猪肉往地上一撂,抄起王屠户的杀猪刀吊着膀子蹿来。蹿至身前又故技重施,将杀猪刀横上脖颈恶狠狠地叫嚷:“你听好,快赔我30两银子,少一文我就割头!”
见过耍臭无赖的,可没见过如此耍法的。八爷认栽,让小江子奉上30两白银,破财免灾。哪知金刀三爷收了刀,又瞄着小江子的包裹一个劲地冷笑:“这位八爷,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想走出凤阳城,你还得破费!”
冷笑入耳,八爷忽觉双腿一紧,像被绳索捆住一般迈不动步。低头一看,禁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寒颤。
抱住他的,是似人似狗、狗身人面的——人狗!
大惊之下,八爷攥紧拳头重重砸向体貌怪异可怕的人狗的脑袋。眼见就要砸个正着,呆立一旁的小江子突然跳起,拼力挡住八爷的胳膊,惊慌大叫着去掰人狗的前肢:“八爷,别打。松开,你松开啊……”
一番推搡,人狗趔趄倒地,小江子拉起八爷就跑。金刀三爷哪肯放过送到嘴边的肥肉,气急败坏地扑去。小江子挥起包裹一架,“哗啦”,包裹一下子散了花,数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散落在地。金刀三爷顿时贼眼放亮,忙不迭地开抢……
3.皇觉寺内起诡波
凤阳和濠州交界的荒山野岭中,有一座残破不堪的古寺叫皇觉寺,由于地处偏远,多年来一直香火凋敝。日落时分,八爷和仆从小江子终于甩掉金刀三爷和人熊人狗的追赶,跌跌撞撞地奔进了皇觉寺。
一撞开寺门,主仆两人便和白须垂胸的主持撞了个满怀。小江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师父,这是我家主人八爷。天色已晚,想在贵寺投宿一宿,还望大师父容留。”主持唱个喏,回道:“阿弥陀佛,老衲悟真有礼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两位施主不必拘礼。请到客房歇息。”
踏进客房,八爷四下望望,不由苦笑不迭:木榻草席,破椅破桌,要多寒碜有多寒碜。若非小江子拖拖沓沓,这工夫差不多已到了濠州,又何必栖身这荒郊破寺?八爷正要训斥几句,一个干干瘦瘦的小和尚端着饭菜走进。只瞅了一眼,八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和尚,你们成心想撵我们走,对吧?”
盘内,装着两根黄不拉叽的咸菜,外加两碗稀得见底的米粥。这哪里是待客,分明是撵客!小江子紧忙上前,接过托盘悄声问:“小师父,寺里有没有酒肉?”
小和尚愣愣地看着两人,像是没听懂。
“你没长耳朵啊?端走,端走!”八爷急了,挥手驱赶,可手臂刚刚扬起却僵在了半空。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今儿个遇到的蹊跷事也太多了,先是无足少女,又是人熊人狗,眼前的这个呆呆傻傻的小和尚,居然真的没长双耳!见八爷动怒,小和尚啊啊做声,慌乱后退。八爷瞧出了端倪:小和尚不仅没有耳朵,口中还没有舌头!
“八爷,小人觉得这皇觉寺不安全。要不,我们走吧?”小江子关上房门,赔着小心问。八爷思忖片刻,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江子,说:“如果离开,那八爷我是不是该向你认输?”
“不敢不敢,小人哪敢让您认输?”小江子诚惶诚恐地回道:“小人耽误了八爷的脚程,罪该万死。只是这皇觉寺不太平,万一有什么闪失……”
“别出声。”八爷忽地神色一凛,贴上了门板。很快,一阵熟悉的大嗓门传了来:“刘一刀,三爷我撞大运发大财了!瞧瞧,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吧?”
真是冤家路窄,来的是恶汉金刀三爷。而被他叫做刘一刀的,恰是皇觉寺的主持悟真。只听悟真惊喜回道:“您小点声,快把银子藏起来,把人熊人狗关好。寺里有客,别让人看到。”金刀三爷放低动静,说:“我割了肉,买了上好的凤阳陈酿,晚上咱哥俩畅饮一番。对了,‘打单子’的货到没到?”
“打单子”,是乞丐相袭沿用的江湖切口。闹市行乞,诈人钱财,必然要有种种伎俩花招。如戴孝行乞者叫“丧门党”,假称父亲亡故的叫“失上”,诡言丈夫身死的女丐或者妻丐就叫“打单子"。“打单子”者当为女子,会给假和尚和豢养人熊的恶汉送什么货?八爷越琢磨越觉得可疑,决定查探个究竟。捱到月上枝头,八爷起身下床,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窗户。抬脚刚踏上窗沿,就见一道黑影倏地蹿来,一头扎进了房内。
借着清亮亮的月光,八爷看得一清二楚:蹿进客房的正是那只似人非人、似狗非狗的人狗!
八爷胆大,身手也不错,侧身一闪便抓住人狗的脖颈,挥拳开打。
“八爷,手下留情,打不得啊!”小江子一骨碌爬起,抱住了八爷。八爷沉声喝问:“一只畜生,为何打不得?”
趁此机会,那只人狗猛地一挣,伶俐地躲到了小江子身后。小江子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八爷,你还记得小人的身世吧?”
记得。八爷点点头。八年前的一天,在行军途中,他碰上了年仅12岁、饿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小江子。小江子说,他的父母死于战祸,小他4岁的弟弟也走丢了。见他孤苦可怜,八爷就将他收在身边做了仆从。小江子曾跪在父母坟前发过誓,死也要找到弟弟。两个月前,他前往濠州为八爷办事,途经凤阳看到了一个人。仅仅一个照面,便断定那人是自己的亲弟弟。等缓过神,弟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你弟弟和这只人狗又有何关系?八爷张口要问,小江子已搂住人狗,哽咽失声。而那只人狗不光会哭,还会说话:“大哥,快走啊。他们要加害你们……”
4.真相大白立严刑
让八爷做梦都没想到,人狗居然是小江子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看着两兄弟抱头痛哭,八爷恍然大悟:一路上小江子走走停停,原来是想找到弟弟。风阳城内,他欲痛打挡道人狗,小江子舍身相救,想必那时小江子已认出了弟弟。可他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就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客房外已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人狗说的不假,金刀三爷和主持悟真碰头一合计,动了杀念:这两个外乡人被讹诈了那么多银两,哪会善罢甘休?与其坐等麻烦上门,还不如结果了他们,一了百了,于是纠集了皇觉寺内的几个恶僧杀上门来。
“八爷,我这就杀出去,就算豁出命也要给你杀出一条活路!”小江子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抄起凳子就要往外奔。人狗身子一挺,拦住了他:“大哥,他们心狠手辣,你打不过他们。快跟我走,说不定还能逃出去。”
走。八爷和小江子跟着人狗,翻出了窗户,窗外,月光明亮,能看到寺门口站着两个持刀恶僧。人狗稍一寻思,带着两人摸向后院,猫进了一间隐蔽的柴房。八爷左右看看,说:“小江子,此处不是藏身之地。一旦被围,一把火咱们都得去西天。”
“我大哥叫您八爷,我也叫您八爷吧。八爷,您暂且放心,他们不敢烧。”人狗回道。八爷不解,问:“为什么?”
“因为,这儿是他们的货栈!”人狗戚戚说完,按动了墙壁上的机关。随着喑哑声响,墙壁豁然洞开,一股刺鼻恶臭扑面而来。洞内,点着几根蜡烛。烛光摇曳,鬼影森森。不,那不是鬼,是人。柴草丛中,蜷缩着十几个锁链加身、骨瘦如柴的孩子。八爷不忍再看,迟疑地问人狗:“他们,是不是‘打单子’送来的货?”
“是。‘打单子’拍来的‘花子',都卖给了三爷。”人狗说,那年他不是走丢了,而是叫“打单子”的拍了花,迷迷糊糊地被拐到了皇觉寺。皇觉寺香火不济,可那几个和尚却吃得红光满面,肥头大耳,全仗着金刀三爷讹诈取财。金刀三爷也非金刚不坏之身,他的左臂是假的,里面灌注了猪血羊血,每次耍横自残,不过是欺人耳目。若这招不灵,他还会剁手、剁臂,因而得了个“金刀三爷”的诨号。给金刀三爷提供人狗人熊、行乞聚财的,就是皇觉寺的这六七个恶僧。他们心如蛇蝎,做的都是丧尽天良的“采生折割”行当!
采生折割,手法极为歹毒残忍。“采生”,便是用迷药、拍花等下三滥手段搜集生坯,也就是诱拐孩童;“折割”即刀砍斧削,把孩童制作成形状奇怪的残疾或人兽结合的怪物。由于此法十难活一,好多孩子都被活活折磨死。那个无足少女,刚出生就被人贩子偷来,随后用铁箍箍紧脚掌,只让她发育身体,最终变成了无足人。还有那个无耳无舌的小和尚,也是他们下的毒手。人狗指指胸口,“呜呜”哭诉:“他们先用毒药烂掉我的皮肤,又把狗毛烧成灰,兑了药让我喝,还,还……”
“别说了。弟弟,你受苦了!”小江子紧紧抱住人狗发狠:“只要我活着,一定给你报仇。八爷,不,皇上,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清平盛世!”
皇上?人狗和那些受困孩童一听,纷纷跪地。没错,眼前的八爷便是当今皇上朱元璋。朱元璋生于濠州,后迁泗州,因在家族兄弟中排行第八,得乳名重八,每次微服出宫,都以八爷自称。两个月前,他派贴身仆从小江子前往濠州寻找故友旧交。得知老友还活着,就起了私服拜访的念头。出宫时,小江子要多带些人手,可朱元璋不同意:在朕的治理下,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安全着呢。孰料,清平盛世之下竟也有惨绝人寰的“采生折割”之术!念及此,朱元璋叹口气,说:“这帮恶人,八爷我定当严惩不贷……”
“哈哈,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严惩?”门外,突然传来了主持悟真的得意大笑声:“三爷,看你了,还不快把这两个送上门来的货做成肉墩?”
削去双臂双足,是为肉墩。他们本就是丧尽天良之辈,说得出自然做得出。好在朱元璋出身行伍,小江子也学过武艺,堵在门口几次将试图闯进的金刀三爷打了出去。
“八爷,他们人多,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小江子抵住门,看向人狗:“弟弟,别怪大哥无情。你跟大哥冲出去,引开他们,好让八爷脱身。”
“大哥,就我们两个,打不过他们。”人狗连连摇头。此时,金刀三爷也沉不住气了,挥舞火把跺脚大骂:“奶奶的,快点滚出来!再敢跟三爷玩,三爷烧死你们!”
朱元璋南征北战,哪受过这等恶骂,赤手空拳正欲杀出,人狗却拽住了他和小江子:“八爷,大哥,我求求你们,只要你们带他们走,让他们吃饱饭,他们会帮我们的。”
他们?你指的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半大孩童?让他们出去,只能白白送命。犹豫间,小江子又打开了一道暗门。一看之下,朱元璋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道暗门内,关着的是“折割”成品:哑丐、瘸丐、人狗、人熊、人猴……其中就有那只被小江子扯掉皮肉的人熊和无足少女。有了“乞丐士兵”,再卸下铁锁铁链,便是最趁手的武器。
“好,八爷答应你们。杀出去!”一声令下,昔日曾指挥过千军万马的朱元璋又成了“丐帮帮主”,手握铁链率领人狗人熊等数十乞丐蜂拥冲出,打了恶僧个措手不及。小江子抢过火把,扔向柴房。时值午夜,火光冲天,不消半个时辰,凤阳和濠州两地的官差便火速赶到,将已被“乞丐士兵”打得头破血流的金刀三爷和一干恶僧绳之以法。
皇觉寺一搏,有惊无险。朱元璋没有食言,数日后便颁下圣旨,要求各地设立“栖流所”,集中安置行乞人员,所需费用全由官府调拨,并订制《丐头循环册》,详细登记丐头姓名、管理乞丐人数、年龄、籍贯等事项,严禁硬索强讨。与此同时,《明律》中也增加了一条铁规酷刑:“凡采生折割人者,凌迟处死,财产断付死者之家。妻、子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亦流二千里。为从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