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奇闻录:鬼舟

2024-11-06 09:41 来源: 文化之窗 本文影响了:195人

明朝天启三年,浙江嘉兴南唐村胡大成与妻子王氏及幼子至宝生活在这里。一日,胡大成下地干活前吩咐王氏中午蒸一笼馒头。王氏想着多日未回娘家,便多蒸了一笼准备回娘家时带给父母。中午胡大成回家吃过饭后,王氏说想带宝儿回娘家看望,胡大成叮嘱妻子不要在娘家过夜,早去早回,明日带她们进城买布做衣裳,王氏欢喜应下便提着馒头带儿子出门了。

妻儿走后,胡大成锁好门又去田间劳作。夕阳西下他回来,却见门上还挂着锁,妻儿尚未归来。他嘀咕着明明说好早去早回,怎么还没回,于是简单吃了些中午剩的馒头咸菜后,见天色已晚王氏和至宝仍不见身影,以为他们在岳丈家过夜了,便困倦睡去。次日醒来已过午时,仍不见妻儿,胡大成就去岳丈家寻找。到岳丈家一问,二老说昨日并未见到王氏带子回来。胡大成大惊失色,二老也焦急万分,三人一起沿路找寻一天,眼看天色渐晚秋风起,胡大成让岳丈二人先回家,自己继续找。不久天空乌云飘来下起小雨,他躲进芦苇丛中的破败茅棚。此时河面泛起白雾,胡大成蜷缩角落,心中担忧妻儿,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朦胧间忽听河面传来水声,见雾中有箬叶小舟,舟首挂白灯笼,绿光从灯笼透出。甲板上站着十余人,皆面目模糊、形状诡异。胡大成狐疑时,忽见船尾一人像王氏,他极力望去,女子背对看不到容貌,旁边幼童像至宝。小舟顺流而下渐近,胡大成喊了起来。闻声舟上诸人转头,这些男女老少皆断肢少腿残缺不全,个个面色呆滞如僵尸,胡大成骇道怕是遇鬼了。此时船后女子缓缓转过身,正是王氏而幼童是至宝。胡大成惊喜万分欲问时,王氏面色惨白含泪对他道:“昨日一别,生死两隔,来生再见了。”胡大成骇然却说不出话,至宝低头拉着王氏站一旁,对胡大成之言仿若未闻。王氏又悲泣道:“明日天亮你顺着河堤向南直行,找到馒头方能真相大白。”此时小舟顺水渐远,王氏头发披散,鲜血汩汩而下,而至宝面色暗青。船头十数人也纷纷转过身,口中呼道:“冤啊,我们冤枉啊……”胡大成毛骨悚然惊叫坐起,发现是梦。但那阵阵喊冤之声萦绕耳际,他心中明白妻儿凶多吉少了。

东方泛白时,他按王氏梦中所说沿堤向南。至万寿山,见河边芦苇丛有艘挂白灯笼的箬叶舟与梦中一样。走近听到两个小乞丐争吵,一小丐提竹篮说另一小丐昨日无获被罚不许吃饭却来抢他馒头,那小丐拿俩馒头说这是昨日渡河妇人所带,他分两个又如何。胡大成定睛一看发现竹篮是自家的,不知为何在这小丐手上。此时不知船上还有何人,若贸然上船相询怕打草惊蛇让其逃走,只能先离开待找人前来帮忙。

于是他转身蹑步而行,离开河堤飞速向前面村庄奔去,找到地保告知缘由。地保一听急从村中找了数十名身强力壮的村民,手持木棍赶至河边。胡大成率人一跃而上,发现舟中除了两个小丐还有两个中年乞丐,衣衫褴褛鹰鼻鹞眼状貌狞恶,看见胡大成等人吃惊不小。胡大成进入舱内便问二丐自己妻子王氏何在,二丐均摇头坚说不知。胡大成又以小丐之言质问,二丐仍坚称不知,此时其他村民在舱前舱底搜寻了一遍,发现了数十个大瓮。胡大成问瓮中装有何物,二丐面色大变默然无言。

众人心疑打开一瓮,一看之下不由吓呆,那瓮中竟然是具无头尸体。此时二丐趁众人不备欲转身逃走,不想岸边早被村民围住,将二人打倒捆了起来。将所有大瓮打开,发现里面全是人的残肢内脏均用盐水泡着,有的已成蜡尸。胡大成在船尾发现有一小瓮封泥甚鲜,上前打开瓮口随后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原来瓮中正是王氏和至宝的两颗人头。众人急舀河水给胡大成灌下,半天他才醒过来,抱着小瓮大哭不已。众村民见此惨状不由心中凄恻。

地保把瓮和二丐押到县衙,县令审问,二丐不语,用刑也坦然。县令叫师爷,师爷为本地人,熟知风土人情,说浙西有恶丐驾船作恶,女的被淫辱或害命,男的劫财害命,幼童或被卖或被害残乞讨,这伙恶丐恶贯满盈,因居无定所而未能将之捕获,这二丐定是其中之一。

县令及在场诸人听后明白过来,但二丐自始至终默然无语,若无口供县令难以判决,只好下令先将二人关押。胡大成心中悲愤难耐大喝道:“这些恶人害我妻儿惨死,断不能将他们放过。若大人难以定夺,小人自报这不共戴天之仇!”言毕操起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劈头盖脸的向二丐打去。堂下诸人也纷纷道:“若此二人不死我等焉有宁日。”瞬间一群人拥上公堂乱棍齐下将二丐活活打死。县令见众怒难犯也不追究诸人,让胡大成将王氏及至宝的头颅领回好生安葬。

胡大成虽大仇得报却悲伤万分,一连数日无法安睡。待得王氏头七那晚,他刚闭上眼,迷迷糊糊间即见王氏带着至宝走了进来,对他跪拜道:“如今沉冤得雪妾就安心去了,今世缘尽,大恩大德来世再报。”说毕转身出门。胡大成急忙伸出手来想拉住王氏,不想双眼一睁眼前却空无一人,唯听门外风声萧萧细雨绵绵,说不尽的凄凉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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