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3日，安徽阜阳，一个初三考生的笔记本。 （视觉中国/图）
“‘战疫’材料（的确）是我们在命题中重点考虑的。”2020年高考结束一月有余，教育部考试中心一位命题专家对南方周末记者回忆道。
今年的中高考，在命题上发生的些许变化，都或多或少与疫情相关。高考除了教育部考试中心统一命制的3套全国试卷外，北京、上海、天津、浙江、江苏采用自主命题，山东、海南两省则使用基于旧课程的新高考全国卷。南方周末记者梳理这9套高考试卷，及部分省份的中考试卷，通过采访多位命题人和教育行政部门相关人士，试图还原一部分在特殊年份考试命题的特殊考虑。
要疫情还要防押题，命题人“压力很大”
梳理中高考试卷，不难发现，无论语文还是数学，都有不少题面与疫情相关。
前述命题专家回忆，早在预命题阶段，命题组就考虑试卷里要不要加入一些和疫情相关的材料，怎么加。
按以往惯例，高考命题组确定后，学科秘书会先对命题组专家培训，通过培训提高命题专家对高考性质、目标、理论与技术等方面的水平。之后，会让命题组专家进行预命题，以此促进专家对于题型、难度、范围的掌握程度。最后根据不同专家的特长，适度分配题量，明确各自的工作节点。
在今年新冠肺炎疫情的大背景下，疫情是必考项早已成为教育界的共识。这让命题人“压力很大”。试卷既要出现“战疫”，又要和考点无缝对接，还要防止押题。
全国Ⅲ卷选用的实用类阅读材料《对话〈钟南山：苍生在上〉作者》就在命题组里讨论良久。钟南山无疑是“战疫”的代表人物。命题人一致认为应该在试卷里有所体现，但也不能变成为个别人歌功颂德。前述命题人表示，讨论再三，命题组选取这则阅读材料，比较客观中立，旨在从侧面让考生体会到“更深层次的担当精神和家国情怀”。
此前，国家教育考试指导委员会委员、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志勇直指今年高考面临的挑战在于，“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高考命题如何体现时代性？”在他看来，2020年高考语文命题完成了这一任务。
历年来，重大社会公共事件与语文作文命题融合，已成为一种命题规律。今年这一规律呈现在新高考Ⅰ卷作文题“疫情中的距离与联系”。题面选取中国抗疫行动中最具代表性的场景和特定的视角提出写作任务。
一位参与预命题的高校文学院教授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当时对“距离与联系”这两个词是有所考究的。起初，题面给出的提法只是“疫情中的联系”，旨在引导学生结合自己参与全民抗疫的切身体验，深入思考。后来考虑到并非所有考生与“战疫”都能有特别紧密的联系，加上“距离”两字，留出了更多元思考的空间。
不过，前述教授也认为，这一作文题是典型的“时事作文”，与政治联系过于紧密。有意识地引导学生阐述中国抗疫行动背后的制度优势，但让学生深入思考中国青年的责任与担当，也真正利于学生个人发展的题中之义。
不仅是语文试卷，“战疫”材料还广泛出现在各学科试卷中。如新高考Ⅰ卷（供山东省使用）第6题，基于新冠肺炎疫情初始阶段累计感染病例数的数学模型的研究成果，考查了相关的数学知识和从资料中提取信息的能力，突出数学和数学模型的应用。全国Ⅲ卷文、理科第4题以新冠肺炎疫情传播的动态研究为背景，选择适合学生知识水平的Logistic模型作为试题命制的基础，考查学生对指数函数基本知识的理解和掌握，以及使用数学模型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新高考Ⅱ卷（供海南省使用）第9题以各地有序推动复工复产为背景，取材于某地的复工复产指数数据，考查学生解读统计图以及提取信息的能力。
中考试卷也少不了这一话题。在温州市中考社会·法治卷，第4、5题，围绕“新冠疫情”讲好中国故事。从奋战在抗疫一线的工作者，到中国对国际社会的分享，从一个人到一批人，从中国先行到国际合作，考生均需要以“家国情怀”为核心作答。
教育部门通知，有意识把控好难度
除了试卷材料引入疫情，试卷整体难度也因为疫情更平稳。多位中高考命题人均对南方周末记者回忆，在命题前他们就接到教育行政部门或书面或口头的通知，今年命题整体难度要有意识把控好，“稳字当先”。
一位多次参与命题的高中语文特级教师对比了近三年的全国语文卷，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今年的试卷从结构顺序、知识点到题型没有明显变化。难易程度不好评价，但我觉得应该是稍容易了一些，这体现在材料选取上都更接地气、容易理解。”
教育部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研制组组长、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王宁也对媒体表示，今年高考语文题目不是很难，但考查是多角度的，这将会推动新课标精神的进一步落实。
“试题从素材选取、试题设计等方面综合把控难度，使其与学生总体作答能力水平相当，让学生都能发挥出应有水平。”前述命题专家说。
此外，因疫情对中考调整幅度较大的省份，当属浙江省。从考试科目上，浙江省内11个地级市均取消了体育测试，其中有4个地级市同时取消了英语听力测试。嘉兴、舟山延长英语考试时间，由100分钟延长至120分钟。湖州取消2020年初中科学实验操作测试，实验操作分不计入中考总分。衢州适当增加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知识和禁毒教育方面内容。其分值在学科总分中占3-5分。
温州市教育局公开发布相关通知称，突如其来的疫情与听力口语考试的取消打乱了考生的复习节奏。“为最大程度保证考生权益，减轻他们的焦虑，市教育局决定英语试卷分值保持120分不变，并要求将因试卷结构变化所带来的影响降至最低。”
温州市某重点中学英语教研组组长对南方周末记者分析，今年试卷难度确实比往年有所降低。以阅读题为例，阅读B、C篇文本长度分别是256词、346词，生词率分别是1.95%和0.9%，文本的长度和难度比往年有明显下降，如：C篇的文本结构难度系数仅为9.0（低于往年的约11.5）。设问难度也比往年同类试题要低。
“学生们长期居家学习，我们考虑到中考还是要稳步推进。各个地级市因地制宜。他们先上报情况，我们再作决定。”一位浙江省教育厅相关人士对南方周末记者透露。基于今年的特殊学情，他们曾建议各地级市考量试卷难度要有一定降低。
高考结束后，教育部考试中心曾公开介绍，在今年特殊的考试背景下，高考试卷坚持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原则，稳预期、稳难度、稳情绪，便于学生发挥，使学生感到学有所得，从而能够以平静而积极的心态作答。坚持公平原则，把考查重点放在学生的语文能力和素养上，确保疫情防控常态化下的高考平稳进行.
南方周末记者 贺佳雯 南方周末实习生 沙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