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乡愁中的年味

2024-05-15 06:15 来源: 高考学习网 本文影响了:527人

即使漂泊在远离尘世的偏远山村,再也找不到儿时的年味。临近小年,山乡的年味还是那么寡淡,除了道路修好了,新房盖好了,回乡的小汽车多了,就是缺少了只存在于记忆中那久远的已经朦胧的年味。

怀旧与乡愁,缠绕在一起,打翻了心中的五味子,蓦然对儿时的年味更加向往,它是我童年快乐时光熬成的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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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青砖二进厅的老屋,住着8户人家,就是一个村庄。飞檐翘角下的双合大门,门上的两只老虎头镇守着8户人家。两个天井,天井中间的一片空地就是叙事堂,年夜饭后,小孩们提着灯笼聚在此地玩乐。最上方的四扇花雕木门是祭祀堂,平常是很少打开的,只有在过年等重要时候,在除夕祭祖的时候才会开启,里面供奉着来此先祖的牌位。如今,这样的场景消失40多年。村庄里对老屋的记忆也在消失,再过40年便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了。

小时候的过年,到了腊月18就得打阳尘,准备着干干净净过大年。家家户户将一年的收成换成年货,老少爷们拿着票证买糖、煤油、饼干、糕点、布匹、鞭炮。条件好点人家,早早的把裁缝师傅迎进家门,为一家老小缝制新衣,即使条件差点,织点土布,用烧碱染成藏青或黑色。忙碌一天的女人利用晚上时间,借着油灯为全家人各纳一双新鞋,手艺灵巧的妇女则自己小孩缝制新衣。这个时候,肩挑货郎手摇拨浪鼓,什么发夹、梳子、篦子、针线、钮扣、橡皮筋、万花筒、小人书等等,可用鸡毛、鸭毛、鸡肫、鸭肫、鸡蛋、鸭蛋来兑换,女人扎头发用的头绳论尺卖。这鼓声敲响了年。

小贩子,挑着各式灯笼、蜡烛、火药,各式土鞭、单响或双响炮,走村串户的叫声着。每及至此,都被小伙们欢天喜地的包围着,谁家的条件好,谁家的孩子叫声就大,那高兴的劲儿就别提了,简直就是乐不可支,瞧那手上拿的、兜里放的,脖子挂的,都是浓浓的年味,一路走着就是小跑。

炸爆米的工匠是过年最吃香的职业人,橄榄式的生铁罐子被放在一个简陋的支架上,铁罐粗的那边是圆圈摇手,摇手正中连着罐子的是个压力表,铁罐细的那头是个开口,口盖上用锡浇注,罐子下面是火炉,火炉连着风箱。匠人们左手拉着风箱,右手摇动着铁罐,炉膛扑哧扑哧的闪动着火苗,匠人一看压力表到点,将铁罐开口端移动到一个长长的布袋里,撬动铁罐扳手,一股气流从铁罐爆出,发出巨大的闷响,一撮爆米炸好了。开罐时的食品香味,足够吊起孩子们的胃口。因此,炸米匠在哪个村,隔了几个村都能知道。炸米匠的旁边通常都是一溜长长的队伍,用升子、米袋、箩筐装的都是大米、玉米、山粉条,偶尔也有蚕豆的,为了排队,小人们也没少吵过嘴。

熬糖是门子手艺活,我至今还是没有亲手操作过。有直接买回糖粑熬化,也有用山粉熬糖,等到化成糖稀之后,将爆米,或芝麻、或花生,放进热锅的糖稀,捏成米糖果,揉成芝麻或花生糖块,切成芝麻糖或花生糖。这便是过年招待客人的高档珍品。

小年前后,家家户户杀鸡宰猪捕鱼,这些习俗,现在依然普遍,只是比起过去少得多了。那时候,农家墙上一排排挂着一刀刀腊肉、一条条咸鱼、一只只腌鸡,柜子上摆放着一包包贴着红纸签的糖包、一盒盒糕点,床上置了极为喜气的大红印花被条,腰箩里盛满香烟、瓜子、蚕豆、挂面、猪舌头,鸡肫等等干腊货,灶台旁都在忙碌着炒起瓜子、花生、蚕豆、山芋角。在缺衣少食的时代,我们对年的渴望真的是垂涎欲滴,那种口干舌燥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我在村里算是大点的小孩,除了找根棍子,粘上一块红纸充当儿童团团长外,更多的时候是找一段直径一寸以上的结实的木料削成陀螺,在陀螺的尖上打进一个铁钉,然后到稻场上,鞭子一扬,陀螺尖下生风,高速旋转。有时找个一直径一尺以上的铁桶箍,没有铁桶箍的时候就是粗铁丝弯成铁环,然后在手持长棍的另一端用铁丝做个铁耳,对着铁环自得其乐的在稻场上滚动起来。无论是打陀螺,还是滚铁环,技巧就是掌握好平衡。10岁之后,我就自制火药枪,用板车的钢丝和丝帽,弯成枪型,在扳手与枪的上杠上套上板车内胎剪成的橡皮筋,将火药放进丝帽的眼里,扣动一下,火药爆炸。那时生产队里有4户人家在邮电部门吃商品粮,将邮递员更换下来的坏自行车链条逐节逐节拆下,再用自行车钢丝弯成枪型,撞针从链条眼中穿过,撞击火药或火柴,原理与真正的手机较为接近了。那时的小孩子们都是自己找着乐子,想尽办法找材料、找工具,各种发明创造,各种模仿制作,手动娱乐器材,玩自己的活儿,满满的成就感、幸福感全部溢满脸上,时不时在伙伴们面前露露脸,快乐成仙。长大后,每年的过年之前,我得准备着毛笔、墨汁,为自己的家里,也为乡亲,照着《历书》写上几幅春联,或为那些祝寿、新婚人家的牌匾题上款。

过年的时候,尤其是大年初一,生产队大集体也要搞活动,把锣鼓从粮仓里翻出来,擦拭一新。年灯、五兽、花轿、狮子等工具整修一番,而这些工艺多是请道士来帮忙,给点工钱。腊月24之后,队长找来几个壮劳力试舞狮子,这是个体力活,大人舞头、小孩舞尾。十番锣鼓一响,年灯点亮,点起鞭炮,那便是一年活动的高潮,灯到哪儿,人流就在哪儿,全村老少爷们驻足观看,灯上哪家,三阳开泰,甭提那家人多高兴了,散烟的、递茶的,为小人包上果包的,那股邻里和谐纯洁无上。谁的狮子舞得好,谁的锣鼓敲得好,谁的扮像演得好,尽在人们的谈话兴趣上,谁也不计较谁讲了什么,谁都在提高自己的技艺,人们借此祈福新的一年。

时代的进步,那些年能够自制的产品早已工业化了。现代人不太习惯自己手动,这便没有了自己动手的乐趣,年味自然消减了许多。人们的口袋鼓了起来,需要什么产品,上街看看,抑或上网淘个,即使是一次性产品也无妨。

走过半个多世纪之后,生活的富足,我们好像丢掉了很多,也让我茫然了很多。我站在他乡村部的平台上,思绪总在穿越时空隧道追随那乡愁里的年味,而心里总有那么种空唠唠的感觉,失去的不仅仅是儿时的年味,而是中国的传统文化,那些植根于乡村泥土的地方文化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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